是我喜欢的味道 hu an ha or.c o m
  朱惜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如同之前无数条消息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但她这次没有再焦躁不安地等待。沉墨的话点醒了她。她太急于求一个结果,太想立刻弥补,反而忽略了过程本身,忽略了秦舒真实的感受。
  她决定真正地“停下来”。
  不是放弃,而是换一种方式。她不再每天雷打不动地出现在秦舒的视线里,不再费尽心思去制造“恰到好处”的偶遇和关怀。她像是突然从秦舒的生活里淡出了一样。
  起初的两天,秦舒确实觉得清净了不少。耳根子清净,心里那根因为被“算计”而紧绷的刺,也似乎随着朱惜的消失而稍稍放松。
  但很快,一种莫名的……不习惯,悄然滋生。
  早上出门,门口空荡荡的,没有了那个熟悉的保温袋。下班时,公交站台和熟悉的路上,也看不到那辆破自行车和那个眼巴巴的身影。晚归的夜晚,校门口空空如也,不再有打着双闪的网约车。
  世界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朱惜重新出现之前的样子。
  平静,却也有些……过于安静了。
  秦舒告诉自己,这样很好,这才是她本该拥有的、正常的生活。那个笨蛋Alpha和她的“军师”都滚远了,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为什么,心里某个角落,会有一丝空落落的感觉?甚至在下雨忘带伞时,会下意识地看向路边?在批改作业到胃痛时,会想起那碗温度刚好的粥?
  她烦躁地甩甩头,把这种不该有的情绪归结为习惯被强行打破后的不适。
  直到第叁天,年级组召开一场关于毕业班学生心理疏导和信息素稳定管理的研讨会。会议冗长而沉闷,空气流通不畅,好几个Omega老师都显得有些精神不济。
  级长是个Beta,讲得口干舌燥,最后目光扫过众人,问道:“……关于如何引导学生正确应对压力期的信息素波动,大家还有什么实际案例或者有效的方法可以分享吗?尤其是Omega学生,她们的情绪更敏感……”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理论谁都会说几句,但真正行之有效、又能顾及Omega学生自尊心的方法,并不多。
  秦舒揉了揉眉心,正准备开口说些常规建议,坐在她斜后方、一个平时很少发言的年轻Omega女老师却小声嘀咕了一句:“其实……有时候不用说什么大道理,就是一点实际的小关心挺有用的……比如之前我信息素不稳差点在课上失态,下课的时候发现包里不知道谁塞了一小盒舒缓香薰和一张匿名纸条,就写了一句‘老师加油’,当时真的……挺暖心的……”请记住网址不迷路 y es es huw u.c om
  她的话声音不大,却让秦舒的心猛地一跳。
  匿名纸条?小礼物?
  她忽然想起,朱惜消失的这几天,虽然人不见了,但她办公桌的抽屉里,却总会多出一些不起眼的小东西。
  第一天是一盒包装精致、味道清雅的舒缓香薰蜡片,和她之前偶尔提过喜欢的某个小众品牌一模一样。第二天是一支设计简约好用的按摩笔,旁边放着一小盒缓解手腕疲劳的药膏贴。今天早上,则是一小袋独立包装的、据说对Omega信息素稳定有益的坚果零食。
  没有署名,没有留言,就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之前还在疑惑是谁放的,甚至怀疑过是不是陈老师……此刻听到同事的话,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是朱惜!
  不是沉墨教的那些“大招”,而是这种悄无声息、甚至不敢让她知道是谁做的、细微至极的关心。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那个牌子的香薰?是怎么注意到她批改作业多手腕会酸?是怎么知道她有时会忘记吃早餐需要零食补充能量?
  这些细节,绝不是沉墨能远程指挥的。这需要极其用心的观察和记忆。
  秦舒坐在座位上,心跳莫名有些加速。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可能……真的误会了什么。
  那个笨蛋,或许是真的在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着,而不是完全依赖沉墨的“攻略”。她只是用错了方式,或者说,自己因为固有的偏见和受伤的情绪,拒绝去看清她努力背后的真心。
  会议结束后,秦舒有些心神不宁。她回到办公室,看着抽屉里那些小东西,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下班时,天色阴沉,似乎又要下雨。她走到校门口,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周围。
  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心里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失望。
  就在她准备走向公交站台时,目光无意间瞥见了校门外不远处那棵大树下,放着一个小小的、眼熟的保温袋。
  她的脚步顿住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保温袋旁边没有人。里面依旧是一份温热的餐食,今天的是她喜欢的番茄牛腩汤,旁边除了干净的餐具,还多了一个小小的、可爱的暖手蛋,摸上去热乎乎的,驱散了她指尖的冰凉。
  依旧没有纸条,没有落款。
  但这一次,秦舒清晰地知道是谁放的。
  她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那温热的保温袋和暖手蛋,看着周围空荡荡的街道,忽然间,鼻腔涌上一股强烈的酸涩感。
  那个笨蛋……是不是一直躲在某个角落,偷偷看着她?是不是怕她发现,连面都不敢露?是不是因为她之前的斥责,连关心都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自己之前那些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她是不是……真的错过了很多对方默默付出的真心?
  就在这时,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秦舒下意识地抱紧了保温袋。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把伞从旁边伸了过来,稳稳地遮在了她的头顶上方。
  秦舒猛地转头。
  朱惜就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举着伞,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紧张和忐忑,像是生怕她又会生气离开。她的头发和肩膀已经被雨打湿了一些,显然已经在雨里站了一会儿。
  “雨……雨大了……”朱惜的声音干涩,带着小心翼翼,“你……你别淋着……”
  她没有说“我送你”,也没有任何越界的话,只是单纯地,为她撑起了一把伞。
  秦舒看着她那副紧张又狼狈的样子,看着她被雨打湿的肩头,再想起抽屉里那些小东西,和此刻怀里温热的汤和暖手蛋……
  所有的委屈、愤怒、误解和骄傲,在这一刻,仿佛突然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她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飞快地低下头,不想让朱惜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哽咽,问出了一个她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小惜……你老实告诉我……高叁那次……你信息素暴走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会深度标记我?”
  这个问题,她憋了好多年。曾经以为是灾难的开始,是错误。但现在,她忽然很想听听对方的答案。
  朱惜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闪过慌乱、回忆、以及深深的愧疚。
  她张了张嘴,喉咙滚动了好几下,才用极其沙哑、却异常认真的声音回答。
  “因为……那个时候……我虽然很难受,脑子也不清楚……但是……但是我好像闻到了……很好闻……很让人安心的味道……”
  “像……像阳光下的玫瑰花……是我喜欢的味道……”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秦舒的心上。
  不是信息素契合度的生理本能。不是失控下的随机选择。
  而是在那种极致的痛苦和混乱中,她的本能,依旧精准地捕捉到了能让她安心的、属于秦舒的独特气息。
  秦舒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砸在怀里的保温袋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原来……从一开始,就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原来那个标记,背后藏着的是如此笨拙却又纯粹的本能吸引和爱意。
  朱惜看到她哭,顿时慌了手脚,伞都拿不稳了,想上前又不敢,语无伦次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你别哭!我……我这就走!伞给你!”
  她慌乱地想把伞塞给秦舒,自己准备冲进雨里。
  “站住!”秦舒带着哭腔喝止她。
  朱惜立刻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秦舒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着眼前这个慌乱无措、浑身湿透的Alpha,心里又是气又是疼,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软。
  她吸了吸鼻子,用力抹掉眼泪,恶声恶气地命令道,声音却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把伞打好!想淋死我吗?!”
  朱惜呆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秦舒看着她那副傻样,气得跺了跺脚,自己主动往前一步,钻到了她的伞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身上微湿的水汽。
  “……笨蛋。”她低下头,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嘟囔了一句。
  朱惜这才如梦初醒,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瞬间席卷了她!她手忙脚乱地调整好伞的角度,将秦舒严严实实地护在伞下,自己的大半个身子却暴露在雨里也浑然不觉。
  “走……走吧……”朱惜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我……我送你回去……”
  两人并肩,走在渐渐大起来的雨幕中。
  伞很小,空间逼仄,她们的手臂不可避免地轻轻碰触到一起。
  每一次轻微的碰撞,都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让两人的心跳都漏掉一拍。
  没有人说话。
  雨声淅沥,敲打着伞面,也敲打在两人重新开始靠近的心上。
  隔阂依旧存在,伤口尚未痊愈。
  但坚冰,似乎终于开始真正消融。
  路还很长,但雨,好像没那么冷了。